ao3:myliquor

清水河探

杨九郎x张云雷


请勿上升蒸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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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云雷4岁就跟着他姐泡园子。


8岁来京学艺,11岁拜师,云字辈二师兄,长生辫儿晃晃悠悠,面壁背贯口,错一个字就是一板子。


12岁登台,倒二,少年甩着太平歌词的腔儿余韵悠长,成角儿指日可待。


没想到14岁倒仓。

张磊摘了字,四九城里一漂就是6年。睡过地铁站,酒吧驻过场,从陶然亭走到西单要早起一个小时,张磊搓了搓脚上的血泡,自认为经历人间冷暖。


想说相声。


还是想继续留在台上说相声。




老天爷赏饭,快满20岁的张磊一身江湖气,轻狂,唱腔倒更显韵味了。

倒完仓的二师兄满脸倨傲回到贵社,正值风雨飘摇,更新换代。


20岁小学学历的张云雷刚拿回自己的字儿,就碰到23岁大学刚毕业的杨九郎。


杨九郎恭恭敬敬的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张云雷叫师兄。


头九的大学生呢,小眼八叉的。


张云雷点了点头,只给杨九郎留下一头嚣张的黄毛,梁鹤坤对新来的师弟摆摆手,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。


可接下来的路并没有多好走,倒二没了,观众也跟着少时的辫儿一起丢了,张云雷还是哼着太平歌词,包袱却爱响不响。


20出头的张云雷过早的被社会蹉跎了六年,脾气不太好,杨九郎在他面前说过几次单口就被他惦记上了。


张云雷看着上座率心一横,回玫瑰园要人,桃班主指着他鼻子骂他逾规越矩,背地里还是把不经事的徒弟们都叫了过来。


几乎是所有年轻一辈重新洗牌。


最后只剩下都不怎么爱说话的张云雷和杨九郎,脾气不太好的二师兄忍下一口气,冲着小眼八叉的师弟主动问他要不要去吃饭。


杨九郎一愣,好。




搭档就像两口子。


一碗面,杨九郎这辈子都属于张云雷。




张云雷后来想想还是杨九郎占了大便宜,毕竟云字和九字中间差了那么多鹤字呢。




没过多久,22岁的张云雷和自己亲手挑的搭档上了台。


台下两桌人,主持人报了幕,喝醉的那一桌吵吵嚷嚷,当着张云雷的面儿直接走了,杨九郎却笑着开始跟台下两口子自我介绍。


张云雷捏死了拳头却被气笑了,到底谁是逗,谁是捧啊?


包袱抖了一个又现挂一个,张云雷被杨九郎递得行云流水,台下那两口子也笑得配合,张云雷皱紧的眉头一松,就是他了。


半把个小时相声说完,曲终收拨,张云雷学着师父一甩华服潇洒转身,却被一只手拉了回去。


没有主持人上台拦他们,他回头就只能看见满头大汗的杨九郎。


张云雷还是满头黄毛,一双桃花眼些微眯起来,投下小片阴影。




搭档这是要返场了。




最后台下那两口子笑到互相扶着站起来,回头又看他俩说,你们是好样儿的。


脾气渐好张云雷看着那小眼八叉的突然觉得顺眼了几分,于是心里又横起来,我选的人能有错?


彼时25岁的杨九郎还摸不透比自己小三岁的师兄心思,北京爷们儿倔得很,只被窝里一抹眼泪,算是下了决心了。


不是没有磨合期,张云雷的傲气跟了他小二十年,硬把他从万丈深渊重新提拉上来,而且他是师兄,是云鹤九霄云字辈二师兄,跟杨九郎说岔的时候哪有他先低头的道理。


每到这时候张云雷脾气又开始不好了,他不说话,于是杨淏翔请张磊吃饭,请张磊喝酒。


喝醉了之后,张磊瘫在桌上,觉得这个小眼八叉的师弟根本不是什么老实人。


300度近视加散光,张磊身边的杨淏翔模糊成好几个重影,他眯着眼睛使劲盯了半天,终于找到了一线天的眼睛。


他指着杨淏翔就笑起来,大喊一声,翔子!


直到听到那边哎了一声,张磊这才确定自己身下趴的是自己家饭桌,而不是什么歌厅吧台。


喝醉了就可以安心一觉睡到天亮。




所以一碗面就赚来一个杨九郎,还是挺划得来的。




张磊浑浑噩噩,第二天从自己床上醒来的时候,杨淏翔倒在地毯上还在打鼾。


张磊头痛的厉害,真实感又多了几分,他抬脚就踹地上的北京爷们儿,杨淏翔翻了个身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。



张磊四五岁就跟他姐泡园子,名角儿对着少年成名的张云雷摇扇点头。


腔儿很正。说完又摇头。

过正易折,还少了抹风骨。





需要挫骨扬灰才能磨砺出这一抹风骨。

24岁张云雷傲气如昨,放下身段耍尽心眼却还是不温不火。


他不甘,他要一直站在这台上,他要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和搭档讲相声,唱曲艺,怎么就这么难。




幸亏老天爷着实赏饭,倒是真不甘他平庸。


它要他的身段,也要他的风骨。




于是云中一声惊雷,终究是响了,一语成谶粉身碎骨,劈开万里层云。


张云雷被风扯到地上的时候没觉得有多痛,酒精已经完全麻痹了神经,他意识模糊,只觉得又回到了几年前倒仓的时候,地铁站里睡得浑身冰冷。


后来只听见好多声音在不停的叫他名字,有叫张磊的,有叫张云雷的。


渐渐的没人叫了。


他睁开眼,头顶的白炽灯差点儿没又给他晃晕过去,等到父母的情绪安定下来,又送走一波师兄弟,张磊抬着眼睛终于注意到了默默站一旁的杨淏翔。


他还是神志不清,只听大楠说小眼八叉的从他送进医院就一直守着,就觉得是那颗光亮的脑门闪着他的眼睛,确实讨厌,于是他小声叫他。




翔子。




杨淏翔立马一脸焦急地把耳朵杵到他嘴边。




你压我管儿了。




说完他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流进氧气罩里。








想活着。




小眼八叉的就小眼八叉的吧,两口子有一个好看的就行了。



住了半年icu,北京爷们的被窝又被眼泪浸了好几次,杨九郎跪在师父面前磕头,角儿要是上不了台了,我也陪他转幕后了。




我得陪在他身边。

他选了我,我也选了他。




之后张云雷在某个采访里面听到这几句话时,撇下嘴角没管理住自己的表情。


成角儿之后只要沾亲带故的,张云雷依旧脾气不太好。




小眼八叉的。




可怜张云雷被杨九郎害的都当着镜头挂相了,还是觉得当初那碗面来的值。


张云雷自此算是脱了胎换了骨,大褂一甩被杨九郎搀扶着忍痛上台,一举一动倒更显风华。


瞬间万人空巷。

张云雷贯爱把别人的故事讲的光怪陆离。

扇子一开一合,二爷一身风骨,身段出落的干净,像极了话本里走出来的名角儿了。


后来张云雷在台上自嘲全残,都不禁佩服自己这艺术境界。


说起往事来云淡风轻,看看,连自己一条命都能攥成了包袱。


旁边杨九郎闻之色变,他赶紧阻止张云雷,即使是包袱也不可以。


他的角儿,是真正粉身碎骨了才活出这番风骨的。


即使是包袱也不可以。




张云雷扭过头在台上甜蜜得半真半假,倒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。




台下采访问起他们的关系扑朔迷离,女孩儿们爱看这一段,两个人也不吝赐教,没想到真正儿八经的问起谁倒追谁的时候,倒是张磊先开了口。




这就是我们台上一个包袱的结构,他们就当真了。




张磊言辞凿凿,又重复一遍,是他们当真了。




然后该教主教主,该夫人夫人,我是馕妻,你是二奶奶,张云雷在台上撒泼谩骂,杨九郎还是宠。


没有一个妇女撒泼干的过张云雷。


台上张云雷撅嘴叉腰,一脸有恃无恐,心中明镜似的。




有一个女人不用撒泼也干的过张云雷。张磊心想。




大褂一脱,褪去满身风华,25岁的张磊看着自己软软的头发顺滑的贴在额头上,杨淏翔有个在一起近十年的女朋友。


女朋友长的漂亮。


青梅竹马愣是敌过了天降。




张云雷本着为艺术献身的精神,杨九郎照完结婚照和他上台,他甩开扇子包袱一抖,你结婚那天别告诉我。




杨淏翔结婚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,衬得那小眼八叉的又顺眼几分,他胸前别着俩字儿,新郎。


30岁的张磊胸前也别着俩字儿,伴郎。


杨淏翔接新娘的时候一群师兄弟闹上了天,却都还是老把戏。张磊一身黑色西装惹眼的要命,他微微撅嘴,杨淏翔蒙着眼睛咬着口红就往他嘴上凑。




严丝密合的像杨九郎做过千百次这样的事一样。




于是等杨九郎摘下眼罩,他甚至觉得张云雷涂正红色的口红也是好看的。


艳而不俗,张云雷裹着素黑风华绝代,鲜红的双唇却烧得人心惊胆战,如今似乎只要那双眼睛愿意看你一眼,你就真的什么都敢为他做了。


只有杨九郎完完全全属于张云雷。


张云雷也好像确实嫁给了杨九郎。




而整个过程张磊只觉得熟悉。


头天晚上最后一个单身夜,杨淏翔被一群人拉出去喝到凌晨,张磊躺在ktv的沙发上,师兄弟们都倒成一片。


杨淏翔看起来还是没醉,张磊盯着那小眼八叉的东西把地上一个个醉鬼拉到旁边的沙发上,脾气突然就上来了,张云雷的脾气是真的不太好,他对着杨九郎小声喊了句。




翔子。




杨九郎立马又凑到他跟前一脸紧张。


明明2016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张云雷却突然觉得自己又喘不过气来。

明明被人说爆红那几年自己脚也是实打实的踩在地上的,张云雷却突然觉得自己又一次踩空了。

他在坠落,他双脚无法着地,他需要一个支撑点,他需要一个氧气罩,他扯着杨九郎的领带一下把他拉到,然后对着那人的嘴角一口咬上去。


杨淏翔一愣,然后压着张云雷在沙发上接起吻来。




杨淏翔忽然就成了曲中人。




太阳落下山,秋虫儿闹声喧。


夜半三更,所有人都睡着了。


张云雷从台上偷偷溜下来敲响了杨淏翔的房门,杨淏翔只悄悄看他一眼,就被夺了魄了。




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,曾来到了我的门前。




虫声唧唧,月下相会。


这个夜晚杨淏翔似乎终于听懂了探清水河唱的是什么,他流连忘返,他顾着惊鸿一面,转眼间辫儿哥哥却又回到了台上。




杨九郎还在熟睡,张云雷却忽然醒了。




他看着身下闭着眼睛的张磊,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



然后落荒而逃。








杨淏翔的结婚宴会张磊还是唱的探清水河。


他一个天津人探了小半辈子北京清水河,自认为没能活成六哥哥,自然也没能遇到如花似玉的莲妹妹,只认定了一个杨小瞎,就差点把他整条命赔进去。


酒足饭饱,号称千杯不醉的杨淏翔晕乎乎的拉着张磊的手说。


角儿,谢谢你。




刚拆下全身钢板的张磊也被众人灌得迷迷糊糊,他看了眼面前的人道。


谁在谢我,杨九郎还是杨淏翔?




如日中天的张云雷并没有红的发黑,张磊在24岁拨正一身反骨,京中二爷的身段逐渐显露,只被他藏起来一片逆鳞。


一片刚被发觉就被迫藏匿的鳞片。


一藏就是十年,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。


谁都没有再去提起那个亲吻。


因为没人敢说清那究竟是张云雷对杨九郎的,还是张磊对杨淏翔的。


张云雷是可以亲吻杨九郎的。


张云雷在台上真真正正亲过杨九郎不止一次。


但张磊不可以亲吻杨淏翔。


张磊喝酒也不断片。






35岁的张磊也碰到一个温婉的女人。


结婚的时候花童是杨小瞎的儿子。


杨小瞎的儿子不是他的大徒弟,却老爱跟着他一起折腾他爹。


师父叫的比爸亲热,张云雷喜欢的紧,带着三四岁的小徒弟也开始泡园子,教他锁麟囊,教他乾坤带,教他秦琼观阵,教他太公卖面。


唯独没教他探清水河。


孟鹤堂问他为什么,他眼睛都不抬,拿着扇子就说探清水河太苦了。


周九良不依不挠,谁苦了,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?


张云雷不理他,扯着杨九郎的衣袖叉着腰就上台哟去了。


两身大褂,两把折扇。


几十年如一日。




后来张磊有了个女儿,几家人宠的跟什么似的,孟鹤堂抱着小闺女眼珠子一转。


你前世情人怎么也得叫大莲吧?




张磊云淡风轻地看了窗外一眼就笑。

冬日暖阳,霜化了。


别了,大莲命不好。




站在一旁的杨淏翔听到这话忽然有些释然,他伸出手,给小闺女套上了一个长命锁。


闺女就抓住了他的指头不放手。


又是一屋子笑声。




几十年如一日。


杨九郎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习惯了宠着张云雷犯浑。


直到张云雷头顶上也冒出好几根白发。


直到杨九郎还在张云雷百来位徒弟面前扶着他的角儿上下台。


云中一声惊雷,雷后春雨滋润大地,万物发芽重焕生机。




张云雷认定了杨九郎,杨九郎也认定了张云雷。


辫儿哥哥却没敢再偷偷去见大莲妹妹。




月下相会,虫声唧唧。


张云雷和杨九郎在台上过了一辈子。


张磊和杨淏翔在台下儿孙满堂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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